丝绸之路钱币背后的故事:女奴怎样当上女皇

文玩之家

【编者按】
上海博物馆建于1952年，基本定位是中国古代艺术博物馆，其收藏、展览和研究以中国古代的艺术品为重点。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发展，截至2014年底，上海博物馆共有藏品1,019,259件，其中一级文物717件，二级文物34,505件，三级文物107,992件。
上海博物馆现有十个常设陈列，其中青铜、陶瓷、绘画、书法陈列囊括许多国之重宝，雕塑、印章、钱币、玉器、家具与少数民族工艺亦各具特色。然而，囿于陈列空间和条件，今天参观者在展厅中所见不足上博藏品总量的百分之一。
《琳琅——上海博物馆藏珍品导览》不仅包含上海博物馆十个常设陈列中的精品文物，如青铜、陶瓷、绘画、书法等，同时亦涉及那些平日深藏闺中未能和参观者见面的其他文物珍品，如甲骨、竹简、历代善本图书、竹木牙角雕刻等。本书旨在带领读者一起，管窥上海博物馆所藏缤纷多彩的文物，体验文物之美，中华之美。
本文选自《琳琅——上海博物馆藏珍品导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原题为《丝绸之路古代国家钱币》。经授权，澎湃新闻转载。

上海博物馆夜色。东方IC 图
上海博物馆收藏了三千多枚的亚欧内陆古代国家钱币，因为古代丝绸之路也穿行于这些亚欧内陆古国，所以有时会将这些古钱诗意地称为“丝绸之路古国钱币”。
这些古币的使用年代最早从公元前6世纪开始，最晚到13或14世纪，时间跨度很大。众多古币较为系统地向我们展示在公元前后的近二千年的时间里，亚欧大陆上的人们都使用着什么样的货币。钱币文物上的各种文字、图案或符号，将那些尘封已久的历史恢复到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了解那些过去的事情。
在古代世界钱币之林，亚欧内陆古国钱币可算是独树的一帜。她不同于中国古代浇铸生产的方孔圆形铜钱，主要是以金银等贵金属轧制而成，重视图案设计和铭文，是外形特点鲜明的异域文物。这种钱币虽与希腊、罗马的打压式钱币为同一起源，但她们反映出的是亚欧内陆的古代文化与艺术特征。
钱币虽然小，但对于研究和鉴赏来说，需要了解和学习的知识却非常多。民族的起源、政治制度、国家间的征伐互动、经济贸易、文化和宗教等等，都能帮助我们学习和认识古代钱币的方方面面，反过来说，古代钱币也会帮助我们认识以往的历史。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的博物馆都很少能够收藏和展示异域文物。而上海博物馆收藏的、完整体系的异域古钱币文物展示，为公众了解和认识亚欧内陆古代文明打开了窗口。

图1 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三世（Alexander III）4德拉克马银币
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东征，打败波斯。马其顿王亚历山大三世4德拉克马银币（图1）是他们开始在亚洲土地上制作发行的希腊式钱币。这种钱币样式为后来的丝路货币定出了“基调”。
钱币正面是亚历山大的王像，头戴狮皮头盔，表示希腊神话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暗喻亚历山大三世乃大力神再世。背面是希腊主神宙斯坐在椅子上的像。椅子作为宝座的象征，表示着权力的掌握。铭文是皇帝名，还有一些表示打制地的徽符。4德拉克马也是标准的希腊钱币重量单位。
这枚钱币上的希腊神话人物及其他各类象征图案，都说明了在公元前西亚地区使用的钱币上，主要还是以希腊文化作为核心内容的，这和亚历山大的东征与殖民政策有关。

图2 安息王朝弗拉特斯五世与穆萨（Phraates V & Musa）女皇银币
安息王朝崇尚希腊文化，其钱币也基本延续着希腊风格。正面是国王，背面是神像。
但也有特例，如这枚弗拉特斯五世与穆萨银币（图2）。在见证了一段精彩的安息王朝历史的同时也记录了古代中国和安息交往的时间点。
在《汉书 西域传》中可以看到，当时自西方归来的汉使这样向史官报告他的所见所闻：“安息国……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亦以银为钱，文独为王面，幕为夫人面。王死辄更钱。”大意是说，安息国是用银子来制作钱币的，钱币正面是国王的头像，背面是王后的头像，每一新王登基都会重新设计制钱。但是，安息历朝历代发行钱币，几乎都是正面国王，背面为手持弓箭坐在脐石上的射手像。哪里有“夫人面”？
其实还真有“文独为王面，幕为夫人面”的安息钱币，就是这种弗拉特斯五世与穆萨银币。只是由于发行时间短，数量较少而比较罕见。穆萨是罗马皇帝根据协议赠送给安息皇帝弗拉特斯四世的女奴。但穆萨很有心计，她劝说皇帝将自己儿子以外的皇子都送到罗马为质，再以毒药暗杀了丈夫，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国王宝座，登基成为安息国王弗拉特斯五世。然后自己再嫁给儿子，成为皇后，史称“穆萨女皇”。但很快就被大臣们联合王族后人推翻了政权。执政的时间仅从公元前2年至公元4年，短短6 年时间。但也正是这枚钱币，在印证了中国史籍是准确历史记录的同时，也提示了中国使者到达安息访问的大致时间段，应该就在这短短6年里。因为只有在这段时间，他才能见到这种形制特殊的银币。这也是古代钱币作为破解历史密码的应用之一。

图3 萨珊王朝瓦赫兰二世（Varahran II）银币
萨珊王朝，是继安息王朝之后的伊朗文化国家。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伊朗文化的复兴者。这一点，在钱币上也有着明显的体现。瓦赫兰二世（276-293 年），可算是萨珊王朝前期的皇帝之一萨珊王朝瓦赫兰二世银币（图3）。
正面图案是国王和王后面对着他们的后代，画面象征着权力的交接，也说明先王对后代权力的保护。背面是王子或王族成员面向祭火坛，祭火坛隐喻当时的国教——琐罗亚斯德教。整个钱币背面反映的信息是，王权对宗教的尊重与宗教对王权的认可和保护。
在银币上，也无一处不体现着伊朗文化特色。国王的形象特征、鼻子与大胡子，鹫翅形王冠，冠状的发髻，冠后飞扬的飘带，中古波斯文的钱币铭文。钱币背面的宗教祭火坛，王族服饰等等。也可以说，这一阶段开始，在西亚地区钱币的制作上，开始进入了一个本土化的阶段，本土文化复兴并开始参与钱币的设计与制作。而这种本土化过程，既有助于伊朗文化的复兴，也为日后伊朗文化的扩张提高了接受度。

图4 贵霜王朝伽腻色伽一世（Kanishka I）金币
贵霜王朝伽腻色伽一世金币（图4）是贵霜王朝早期的金币，时代大约在130至158年间。金币正面是国王身披长袍的站立像，国王面向左方，身前下方有一个冒着火焰的祭坛，国王的右手伸向祭坛，暗示着王权对宗教的供养，国王左手持象征王权的三叉戟。周围环绕巴克特里亚文“王中之王，贵霜王，伽腻色伽”。金币背面为站立神像。
伽腻色伽一世时期可谓是贵霜的文化开放期。钱币铭文放弃了用惯了的希腊文或佉卢文，而使用了本地的巴克特里亚文。钱币图案上也显示出多种宗教信仰并存的现象。本地化的艺术元素与图案徽符（如人物形象、服饰穿着等）与浅浮雕等希腊式的艺术表现手法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也说明贵霜时期艺术已将来自希腊的文明艺术吸收、消融。

图5 伊利汗王朝海合都汗（Gaykhatu）金币
伊利汗王朝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地域也大致相当于今天的伊朗高原及其周边地区。伊利汗王朝与中国元朝关系友好，历史上也是在海合都时代，效法元朝，学习和应用了纸钞。海合都汗当朝时间不长，从1291年至1295年。伊利汗王朝时期的国教是伊斯兰教，由于伊斯兰教是禁止崇拜偶像的，所以在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度里，货币一般不会有图案，只有文字。海合都金币（图5）的正面是回鹘式蒙文，竖向，自左向右读，大意是“以可汗海合都之名制造此钱”。金币背面是阿拉伯文的清真格言，有时也有制造地和时间。
虽然伊斯兰时期的钱币看似不用图案，但是以文字也在表达和传播相同的理念：钱币正面主要是宣扬王权的确立，背面用来表示宗教的保护，二者之间存在着互相支持与保护的关系。这也是古代西亚地区钱币设计和制作的中心思想。

图6 成杰思汗金币
成吉思汗时期打制的钱币存世不多，尤其是标明着大汗全名和制造地、年份等信息的，就非常少见了。
1217年，成吉思汗派往花剌子模的和平商队被诬为间谍而遇害。于是，成吉思汗在1219年发动西征，讨伐花剌子模国王阿拉丁 摩诃末。
1220年，蒙古军于河中战役全歼花剌子模军队，摩柯末逃至里海的小岛上病死，死前传位给儿子札兰丁 明布尔努。札兰丁带兵南撤，同时召集各部来归，与蒙古将军失乞忽秃忽在巴米扬（位于今阿富汗中部）附近布阵决战，失乞忽秃忽大败，这也是成吉思汗历次西征中唯一一次失败。随后成吉思汗亲率大军二十万征讨，两军在申河（今印度河）布阵激战。蒙军大获全胜，札兰丁跳入河水逃生，史称“申河战役”。
成吉思汗歼灭札兰丁部后率军北返。派儿子窝阔台攻打加兹尼（位于今阿富汗东部），后攻克屠城，
仅留下少数技术工人。为庆祝胜利，成吉思汗令窝阔台在加兹尼制造金、银币纪念。因为数不多，故非常罕见。
因伊斯兰教禁止崇拜偶像，所以成吉思汗金币（图6）上只有阿拉伯语文字，没有图像。钱币正面中间四行是：“汗中之汗、最伟大、最公正、成吉思汗”，圈外边缘部位文字环绕，内容为“金币于618 年（伊历，公元1222 年）制于加兹尼”。钱币背面是宗教颂语“除真主外别无他神 穆哈穆德是真主的使者 教主之名教主之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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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世浮

宁买真似假，勿买假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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